据日本共同社报道,日本外相岸田文雄拟6月8日赴泛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议(下称TPP)发起国之一——新西兰进行为期3天的访问,日本外相或就日方加入TPP谈判寻求该国支持。
长期以来,主张农产品自由化的新西兰对日本加入该谈判予以抵制,日本方面曾努力谋求新西兰支持,但收效甚微。外界解读,这将是自安倍4月12日宣布日本已就加入TPP谈判与美国达成一致、走上加入该谈判“快车道”以来的重要一步。
安倍的考量
加入TPP无论是对日本还是对安倍个人而言,都意义重大。安倍上任后,十分重视国内经济发展,其“经济外交”的主旨也在于为国内经济发展服务。岸田文雄此番出访不仅让安倍的民间支持率高涨,国内舆论更是大肆夸奖,认为这是安倍2月访美后令日本收获的最好礼物。
中国社科院日本研究所经济研究室主任张季风表示,长期来看,安倍经济刺激政策的效力并不像宣称的那么乐观,挤进TPP被安倍看作是振兴经济的重要步骤。TPP在2005年由新加坡、新西兰、智利、文莱四国协议发起成立,澳大利亚、美国、马来西亚、秘鲁、越南和墨西哥纷纷加入。此外,韩国、菲律宾、泰国、中国台湾地区也都在考虑加入TPP。
和自由贸易协定(FTA)和经济合作协定(EPA)等常见的贸易机制相比,TPP的最大特点是百分之百废除关税,且原则上不承认例外,是一种比较彻底的自由贸易机制。目前,TPP成员国经贸区经济总量占据全球经济总量的40%。若世界第三大经济体日本也加入,TPP成员国的经济规模将达到全球GDP的四成,TPP也将成为制定国际经贸规则的新舞台。
民间的声音
事实上,要不要加入TPP在日本国内存在两种声音,经济产业界和农业界一直争论不断。
一方面,受欧美经济下滑及通货紧缩等问题困扰的日本经济产业界急于提高企业在国际上的竞争力,支持政府加入TPP谈判;另一方面,农业界出于对本国农业的传统保护意识,担心在失去关税保护后,外国的廉价农产品会强烈冲击日本农产品市场,因而持强烈反对态度。
2011年11月11日,前首相野田佳彦明确表明日本加入TPP意向,便引起国内舆论强烈反弹。彼时,半数以上的议员表示反对,日本全国农协甚至组织征集了1167万人联名反对,其中参与签名的国会议员多达356名。这一系列举动导致野田佳彦内阁支持率直线下降。“日本内阁省厅多‘屁股决定脑袋’,缺乏大局观,多以部门利益为重。”日本亚太政经调研中心理事长蔡成平撰文如是评价。他认为,若日本加入TPP,那么美日GDP总量将占TPP加盟国GDP规模的91%,TPP将成为事实上的“美日自由贸易协定(FTA)”。这不仅将左右日本未来的政治经济方向,还将影响东亚地域统合,打乱中国的东亚战略。
被誉为“财界首相”的经团联会长米仓弘昌则强调,不加入TPP,日本将沦为世界的“孤儿”。米仓弘昌表示,加入TPP无疑可以提高日本企业在国际上的竞争力,解决日本企业的产品出口价格劣势以及销售困难。分析出口陷入困局的根本原因,最重要是能肃清目前的“贸易壁垒”。
虽然安倍和奥巴马会谈以后,两国发表了联合声明,其中明确表示:“TPP并非单方面要求事先承诺取消所有关税。”但不能回避的是,日美两国仍然在保险、汽车以及农业三个领域存在分歧。比如,自民党认为必须继续保护大米、小麦、猪牛肉、乳制品和白糖这五个重要农产品以及全民医保制度等。“把大米等农产品及农副产品作为谈判的例外项目是自民党一贯的立场,安倍的做法与过去无异,而医疗、劳动谈判等都还未涉及,将来谈及都会障碍重重。”张季风表示,不管怎么说,在7月参议院大选之前,安倍为避免在竞选中失利,不会去得罪反对TPP的人。而日本加入TPP,更多是政治意义大于经济意义。
不确定性
5月21日,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全国日本经济学会与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联合发布《日本经济蓝皮书(2013)》。蓝皮书指出,如果必须在中日韩FTA与TPP之间作出选择,日本可能会优先选择TPP。
全国日本经济学会会长王洛林表示,从传统收益上看,日本依然希望通过中日韩FTA的签署,从中国和韩国的经济高速发展中获取经济利益。但从非传统收益上看,对主导权、国家安全、利益集团等方面的考量,使日本不得不重视TPP的签署。日本今后的战略依然是采取中日韩FTA和TPP同步走的策略。这也是为什么在中日韩决定于2013年3月末举办首轮FTA谈判的同时,安倍又宣布日本正式参加TPP谈判的原因。“当然,日本加入TPP一样有不确定性。比如,自民党能否在参议院选举中获胜,如果失利,就有可能被迫离开谈判。再者,美日之间过早确认关税例外的品种,导致其他成员国也寻求免降关税,TPP谈判本身会瓦解。”“而单纯从经济方面看,日本并不划算。”张季风表示,据保守估计,日本参加东盟-中、日、韩(10+3)合作机制可拉动其GDP增长约1.04%;参加中日韩FTA可拉动0.75%;参加TPP则只能拉动0.54%,同时还将在粮食自给、医疗等方面损失严重。“其实对于安倍来说,他所有的结果都衡量过。”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倪月菊表示,要判断日本的加入能否助力TPP谈判,有两个主要因素:一是日本国内的利益集团“农协”的态度,二是美国对TPP“高水准”的把控程度。
倪月菊指出,首先,日本希望通过加入TPP来强化日美同盟关系,并通过TPP主导国际规则的制定;其次,希望通过自贸区获取一定的经济利益,在促进日本工业品出口后,通过进口廉价的商品以刺激日本国内的消费;再者,美韩FTA生效后,日本产生了部分贸易转移,如果日本不尽快和美国签署FTA的话,过几年这种贸易转移的效应可能更加显著。“这些都成为刺激日本加速进入TPP谈判的重要因素。”
目前,TPP已进行了16轮谈判。对日本来说,越早加入TPP谈判,意味着越早参与具体协议条款的协商,而对于此前谈判确定的内容,日本原则上只能承认并接受。